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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寻梅记

□ 刘勇

我和妻子临时决定去花果山梅园看看。

公交车上有不少人也是来欣赏梅花的。几位年纪稍大的大爷大妈,你一言我一语:“梅园几年前就开始修建了,已有一点规模。不知道今年的花开得怎样?”“我小儿子在景区工作,说这回投资不少钱哟。”“原来的土路也铺上了水泥,还做了台阶,路好走了。”“听说新栽植了五千多株不同品种的梅树。”听着他们的聊天,我们更加向往,真想快点一睹芳容。

车到了大圣湖南边樱花园附近的终点站,我们下车徒步向山门走去。路两边,有不少花儿含苞待放,有几棵长得粗壮的枝繁叶茂,一串串花绽放枝头,我们驻足欣赏,用大光圈定焦镜头记下一朵朵花儿的娇美时刻。“这是樱花。”路旁的人们告诉我。“樱花一般三四月开放,我们这里相对较晚些,四月初才能开满枝头。这几株是特殊品种——云南早樱,开花在二月下旬。”他们补充道。怪不得与其他的樱花稍有不同,花色幽香艳丽,花呈半开状态,下垂,萼片粉红色。花蕊羞涩地藏在半开的叶片中,像少女脸上映着的小桃红。正是“淡香自有三分怯,吐秀敷彩醉羞颜。”就这星星点点几棵树上开放的樱花,是徒步梅园途中的一道靓丽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感叹不已。

“梅花园的梅花开了,你们可以去看看。”热心人指向山门口。我们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生怕错过“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的繁花美景。

花果山四季花果飘香,景色诱人,诸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但我的印象中,在十八盘的山坡上,仅有一些梅花,稀稀拉拉的好像也构不成花海。现在,这里被称作“梅园”,我有点半信半疑。

过了检票口,离山门越来越近。一片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洒满仙人湖。湖里的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逗得喂食的孩子们手舞足蹈。风好像比先前小了一些,我们感觉暖和了许多。

高大的花果山山门屹立在我们面前,宽阔的广场一角“三打白骨精”的雕塑十分醒目。我们往右边的小道走去,进入眼帘的是远处山洼里的一大片似白非白、似红非红的景致。看看山口的路牌,我们知道再往上就是高老庄和梅园了。

吴承恩笔下的高老庄记载着猪八戒对高翠兰是刻骨铭心的爱。师徒四人一路上历经沧桑,每当遇到麻烦,八戒总是与大师兄闹点小别扭,动不动就生气,提出要散伙回高老庄。我们常人哪能了解八戒仙人对高翠兰的恩爱和相思之苦呢?别看八戒很粗,其实他很勤恳,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在家中所有的粗活累活抢着干,高翠兰一直过着小姐一般非常幸福的生活。足见高老庄在老猪心目中的地位。

花果山的高老庄是梅园内的一个景点,不是一座村庄。大门朝西开,院子不大,南北两面都是用砖砌成的平房,看上去好像是景区临时办公场所。

一群游客围着院中心大水桶手拉着手转着圈大声唱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歌声整齐洪亮,飘向院外,驴友们乐在其中,开怀大笑。高老庄院子里有一个偌大的九齿钉耙,是八戒留下的。可我们找遍院子,不见老猪一丝痕迹。我很恍惚,难道“二师兄”与高翠兰也在梅园里寻梅赏花吗?

出了高老庄,我们沿山沟边的水泥路而上,路边梅花繁盛,目不暇接。

山坡上梅花开得正欢,有十几亩,红透了整个山。远远地就能闻到一丝细细的清香,直入心肺。走进一看,梅花白里透粉,白得像雪,粉得如桃;粉里透着淡黄,黄得像初生的小鸡细嫩的毛;黄里透着一丁点儿绿,绿得像细小的翡翠珠儿。再细细辨认,原来白的是外围的花叶,粉的是内里的嫩芽片,黄的是蕊,绿的是茎。花瓣润滑透明,一串串落满枝头,梅树枝枝相连,片片不负春光、春风和春雨的深情。我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生怕花瓣因我触碰随之落下而摔破。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风凛冽着,梅傲立风中,千姿百态,洁白典雅,粉色如霞,芬芳四溢。她用芳香和绚丽点缀着早春的梅园一角。

我们寻着新铺好的路继续向下走,到了山沟下的小桥旁,一群工人正在新建路基。他们告诉我,眼前的山沟枯水,他们准备沿着这条不太宽的山沟两侧,种上耐水性的梅树品种,再过两年,我们就可以听山涧流水声,看两岸梅花红。哦,到那时,两岸梅花烂漫,溪中清泉流淌,幽幽暗香的花瓣水随流而下,满树满沟飘着花香、仙境也不过如此吧,就是花果山上的神仙也会驻足流连。

小桥上,活泼可爱的姑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桥边姑娘》的音乐声中,踏着细碎的舞步录制视频。花香、音乐和姑娘们的舞蹈让无数看景的人陶醉。摄影师也沉浸在这音画世界里,差点忘记按下快门,遗漏掉这精彩的瞬间。

沿石阶拾坡而上,一片花海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从山谷往上看,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宛如一团朝霞,梅花从一根根干枯的枝干里钻出来,连成畦,汇成了汪洋,就像天公在南山坡上铺上了一块粉色的地毯。园中蜿蜒的小路,弥漫扑鼻的芳香,似一道浪漫的艺术长廊。

风中传来小提琴声,一首《布谷鸟》,轻快愉悦,像百灵一样在山谷中飞来飞去。姑娘们叽叽喳喳,像春燕一样穿梭在梅园中,靓丽的声音为梅园增添了一道绝美的风景。公交车上的大爷大妈,像孩子似的摆着各种姿势快乐拍照。他们虽满头银发,但身姿矫健,声音洪亮,一点不亚于“桥边姑娘”。大妈神情自若地指挥着大爷:“往左点,靠右点,站中间去……”大爷乐呵呵地享受着“摆弄”。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在梅园写生,尽管风有点大,但是他们的热情丝毫不减。

沿一溜陡坡而上,我们没有停歇,十来分钟就爬到了半山腰的一块平台。我有点气喘吁吁的,头上湿漉漉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休息了片刻,缓了缓气,顿觉浑身舒服。

远处低矮的山头上薄雾淡淡地笼罩着,从山腰往下看,山的青绿、雾的乳白与近处梅的粉红、人的嬉闹相互映照,仿佛天上人间!这片花海,与山门前“云南早樱”略有不同,那里火树银花,饱满绽放,这边层峦叠嶂,澎湃如海。

我赶快调好镜头“咔咔咔”地一阵扫荡。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看我这么投入,拍拍我的肩膀说:“在这里,我们相机镜头每一寸的位移,就可以看到别样的风景。”我点点头。两位年轻的无人机爱好者,不断地调整空中姿态,从更高、更远的角度拍摄这片花海。他们专业的手法、认真的态度、忘我的精神,感动着行人,我和老者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我想起“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诗句,无论老者还是年轻人,对风景的挚爱,暗香浮动,芳菲纯浓。

平台上面,有一座八角亭子,我在其四周细致地寻找也不见其名字,姑且叫它“东胜阁”吧,意为“东胜神洲—花果山”山上之阁。从“东胜阁”向西远眺,可以清晰地见到大圣湖平静的水面,长焦镜头中能看见湖里好像有不少水鸟,妻子说不可能吧,是不是养殖用的浮漂?来时匆匆忙忙,无暇顾及,我不能确定。

坐在亭子里,我对妻说:“此情此景,想起什么了吗?”她笑而不答。

20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和妻子在南京读书,我们的学校离南京梅花山不远,每年初春时节,我们每周都去踏青。梅花山上,有一个“博爱阁”,此亭与之十分相似。南京的梅花山素有“天下第一梅山”之誉,与上海淀山湖梅园、无锡太湖梅园和武汉东湖梅园并称为中国四大梅园。梅花山植梅始于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时期,已有1500多年的文化沉淀,当下有近400个品种的4万余株梅树。梅花山梅园以品种奇特著称,是时为中国梅文化中心,居四大梅园之首。

那时,我们十八九岁,正值豆蔻年华,像盛开的梅花一样光鲜亮丽。现在,我们年近花甲,子孙满堂,像漫山遍野的梅花一样沐浴雨露阳光,我们在新时代里,幸福地乘坐“复兴号”高铁,奔向诗和远方。

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的美景,我想多年以后,花果山梅园一定会像南京梅花山一样享誉中外。

再往上走,十八盘山坡上的梅花尽收眼底。这里主要以红梅为主,还有一些少见的宫粉梅、朱砂梅、绿萼梅以及从南京梅花山移植过来特有的乌雨梅等。一道白墙黛瓦上面刻着“梅园映雪”的门,立在梅园与十八盘山道之间。梅花形状的门可供行人通过。

门口一侧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用“毛体”镌刻着毛泽东主席的《卜算子·咏梅》,红色的草书格外耀眼。

毛主席描绘了梅花的美丽、积极与坚贞,表现了梅花坚强不屈、不畏寒冷,对春天充满信心和谦虚的风格。悬崖已结百丈尖冰,但梅花依然傲雪俏丽竞放。毛主席的词气势恢宏。梅花虽美,但不与桃李争艳,只是向人们报送春的消息。时值一九六三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际上反华势力十分猖獗,新中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主席依然保持乐观主义精神和战胜一切困难的决心,写下了这首磅礴的词。

我们在梅园里,重温着毛主席的咏梅词,我想在百年未有之大变革的今天,在复兴百年“中国梦”的征程中,我们更要弘扬梅花的精神,奋勇争先,建设我们的家园。

往回走时,我回眸远眺梅花园,感觉园中的梅花比来时白得更加纯洁,红得更加绚灿,黄得更加鲜嫩,紫得更加惊艳……

大圣湖水面上,数百只不知名的水鸟起起落落地嬉闹着,这场景像极了花果山梅园里灵动的梅花枝头。

花果山寻梅,梅林蔚为奇观。我想再次寻梅时,定会风光旖旎、雪海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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