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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侠:清清沭河

【连网】沭河究竟流淌了多少年,我无法说清。我只知道一条宽约1500米的沭河,承载着我对故乡所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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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蜿蜒丰泽的沭河,穿过长长的时光隧道,回到记忆的源头。三十多年前,那年春天的沭河两岸,是青青的芦苇。在沭河拐弯口的南岸,有一片开阔的岗岭高地,岗岭上长满了槐树,槐树下有一片片低矮的茅草房——那是我的故乡。

童年的画面是金色的。春天的阳光透过开满桃花的枝头,照在简朴干净的农家院落。院子里,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妹们正围着奶奶,看着奶奶做“捞鱼盆”。堂哥石柱子感冒了,发了汗,想喝鱼汤。奶奶找来一块蚊帐布,罩在一个用麻绳结成的网兜上,上口用喇喇条枝扎紧、固定成圆形,然后栓上一根细绳索,一只“捞鱼盆”就做成了。

在清苦贫困的年月里,因为家住沭河岸边,没有文化的奶奶,用粗糙勤劳的双手,让她众多的孙子女,不仅没有挨饿,而且还拥有美味的童年,更重要的是奶奶教会了我们许多生存的技艺。

有了“捞鱼盆”,我们十分兴奋,调皮的堂哥石锁偷偷对着石柱子哥做鬼脸,悄悄地说:“咹,幸亏柱子哥你感冒了,要不然俺们咋能喝上新鲜的鱼汤呢!”。奶奶说过,沭河是个聚宝盆,过了春季,河里的鱼虾要多少就有多少,足够河两岸乡亲们吃的。没有特别的需要,奶奶春季一般不捞鱼。馋嘴的堂哥们,想喝鱼汤的时候,就到河堤上把棉袄脱掉,让冷风吹到光光的脊梁上,比赛看谁能先感冒。

一生忙碌的奶奶带着我们在河边捞鱼。河岸边,有蝴蝶飞过来,停歇在水草上。河里,风送着微波,层层前行。阳光撒在河面上闪闪发亮。

河水清清,生长着很多自然成长的鱼类、虾类。每当我们看见奶奶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时,我们就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

吃奶奶做的鱼,那可是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原生态享受。奶奶在河边把鱼剖开、洗净,舀上两瓢河水放到铁锅里,撒上盐。堂哥堂姐就开始帮奶奶烧火煮鱼。奶奶常说:“哪里的鱼用哪里的水,不是厨师味也鲜三分。”意思是说,鱼在哪条河里生长,用那里的河水煮出来的鱼汤,味道就是比别处的味道鲜美。

终于有一次,最小的堂哥石泉让冷风吹感冒了,重感冒。小哥发高烧满嘴说胡话。缺医少药的年月里,奶奶用姜汤、柴胡汤,昼夜不停地喂小哥,让他发汗祛寒;奶奶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把小哥揣在怀里,不时用脸颊贴近小哥微微出汗的小脸。

小哥病好了,喝鱼汤的时候,奶奶心疼地说:“傻孩子,不是奶奶不心疼你们,春季里,是鱼虾产仔的时节。春季不捞鱼虾是祖辈流传下的规矩。要是这时候,大家都来捞鱼,往后,河里还会有那么多的鱼虾么?”

懂事的小哥搂着奶奶说:“奶奶,那我们等到夏天再吃鱼虾吧!”。慈爱的奶奶拍着小哥后背说:“奶奶去捞河里的螺蛳、河蚌给你们解馋,那也是一道美味的荤菜哟!”奶奶炒螺蛳、河蚌的手艺好,炒得多的时候,奶奶会叫前街后巷的小伙伴们和我们一起吃个够,分享我们的美味和快乐。然后,我们一起到河边做游戏、捡干柴、挖野菜……

家在沭河岸边,一直对水情有独钟。不会游泳的我,在河边浅浅的水里学凫水,开心地蹬着水,砰砰直响,激起大片的水花。心里也开着花,乐着。那时候,很羡慕河中心的伙伴,可以自由地划行在水里,漂在水面不再下沉,想到哪就到哪。玩渴了,我们会在河边上的沙滩上挖出一个小坑,里面冒出来的水都是很甜很好喝的。

家在沭河岸边,沭河给了我的不仅是儿时的乐趣,更是一种野性与灵气。

岁月的风沙弥漫着,一年又一年。湿漉漉的河风吹乱了奶奶的白发。夏秋之际雨水多,河水漫过河床成一片汪洋,两岸的树和庄稼便成了水下世界。家离沭河百米之遥,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土坝隔着。河对岸的大半个村子都泡在水里了,望着高出河面一米多高的客水,悄无声息地奔涌而来,在为对岸人家担忧的时候,也禁不住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看,我的家地势有多高!

这时候,奶奶会整天提心吊胆的,怕的就是我们偷着玩水会出危险。因为我们整天都不着家。庄稼受害,宅院却很安全。每逢雨停风住,不管奶奶怎样阻拦,我们都不会待在屋里,会想尽一切办法溜出去。当河水边有一个个小身影出现的时候,是奶奶最担心的时刻。那会儿,我们都想着平时玩耍的树木和草丛,在湍急的河水中是怎样的光景,寻思着小鸟还敢不敢在仅仅露出的树梢上嬉戏……而奶奶一定想着河水何时才能退去,担心着我们,担心着庄稼。

沭水悠悠,岁月变迁。一生操劳的奶奶早已魂归故土。只有奶奶绵绵不绝的慈爱,伴着记忆中的沭河涛声,一次次流进心中,奔流着、汹涌着、激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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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秋侠,女,1968年11月出生,籍贯连云港市东海县,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新闻学本科学历,思想政治工作助理研究员,连云港市作协、摄影、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多年来,先后在国家、省、市三级主流媒体发表新闻及文学作品4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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