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嘉
据史料记载,清道光二十年(1840)黄河泥沙在垺子河下游淤积而成一处滩涂,刘姓垣商在此铺滩晒盐,因是刘家投资铺的滩,人称“刘圩”。稍后,大伊山的徐姓垣商见产盐利润大,也前往埒子河的北边开始铺滩。铺在刘圩的东边的一份滩叫“东徐圩”,位于刘圩西的便叫“西徐圩”。民国元年(1912年)7月由于海势东移,中正盐场公署从板浦迁至刘圩。因东有东徐圩,西有西徐圩,人们将中正盐场公署所在地刘圩改称为徐圩。后来的徐圩街、徐圩场、徐圩镇、直到今天徐圩新区,都由此而生,徐圩与海为邻的历史也从此开启,1840年,我以为应是徐圩元年。
机缘巧合吧,1840年这一年,中国的历史上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鸦片战争开始。英国人从海上打开中国的大门,成为中国近代史的开端。
在这180多年的历史演绎过程中,徐圩这个仅有六、七户人家的盐圩子,演化成了一个占地100平方公里的盐场,演化成一个现代化世界级的石化基地。徐圩的沧海桑田,在与海为邻的滩涂上,书写自己的篇章。
曾经在徐圩长期生活的老人,和这片海、这片咸土地,为邻相处、相依为命,他们知道,一代一代的徐圩人在这片土地上,用汗水和智慧,利用大海的馈赠,生产出数以万吨的海盐,支持了国家的经济,支撑着人们对生活的向往。
徐圩人与海为邻,大海无私地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水供给徐圩人去晒盐,徐圩人从海水里提炼出海的精华———原盐,用以换取生活必需品。自“煮海为盐”的落后工艺被淘汰,人们开始推行“泥池滩晒”的晒盐工艺。将海水引入枰状盐田后,海水在盐田里逐级渐次推进,阳光和风的能量将海水蒸发、浓缩为卤,结晶成盐。完美地把“天、地、人、海”四要素结合在一起,提炼出“晶莹彻降雪,皎洁乍消冰”的盐的过程,用“空前绝后、举世无双”来形容最为贴切。所以,“淮盐制作技艺”在2014年被列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实属实至名归。
天、地、人、海是统一矛盾体,大海无私地奉献出海水,为徐圩的晒盐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料;海滩的淤积给产盐的人营造一片平整开阔的土地;阳光与风将无价的能量免费送与盐工。然而,要将这些要素和谐地整合起来,却又是徐圩人一代一代奋争的接力。
天,无私又无情,四季的轮回,风霜雨雪的变幻,给产盐人制造出难解又持续的课题,这是地形与海水浓缩的方程式;土壤的渗透和效率系数之比。大海心情好的时候,坦坦荡荡,可一旦来了脾气,却又桀骜不驯,1939年的大潮不仅将盐田夷为平地,还把人们赖以生存的生活资料冲得干干净净。在近两百年的奋争进程中,徐圩人与天斗,与地斗,与海斗,将八卦滩改成对口滩;将泥池结晶改为塑布苫盖结晶。以时宝玉、叶如春为代表的一代又一代徐圩晒盐人,不断创出质量、产量的佳绩,赢得了盐田“东方明珠”的桂冠。
与海为邻,谁能知道大海隐藏着多少珍宝、多少秘密?进入新时代,海盐因占地多、效益低而渐次凋敝。大海露出诱惑的媚眼,徐圩人向大海迈出了探索的步伐。在老徐圩的废墟上,养殖公司八道垛、大堰南、方洋港、大高圩养殖场的虾塘里鱼虾欢蹦。“盐养结合”的效益滩中贝蟹肥美。近居海边的盐工在工作之余来到海边,退潮后的大海,会献上小鱼小虾八带鱼,给他们贴补家用,改善伙食。
与海为邻,大海尽力地施舍与馈赠,徐圩人报以朴实和勤奋,人海实现和谐共处。
海州湾的朝阳,冉冉升起,深情地吻着徐圩大地,大海的涛声,为徐圩高歌。而我,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呢,只求他的涛声能轻轻抚我入梦;或送我一枚贝壳,搁在我的枕边,当作海的名片,放在耳边,听隐隐的人鱼之歌,深情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