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下拦网捉蚂虾

[连云港]王诵诗

已是雨水节气，这天下午，天气有些冷，海边鱼塘结了一层薄冰。难怪有人说：今年七九赛三九。一条长长的河汊，潮水已经退去，几艘小渔船静静地停泊岸边，入海口上游不远处河道里，裸露的黑褐色淤泥上，有一近似正方形的拦网，矮竹竿支撑，一百多平方米，西边留有敞口，那是用来捕捉蚂虾的。

六十多岁的老宋就住在附近海边渔村，那大片拦网是他布的。这个年纪，不能下海捕鱼，不能出去打工，也不能在家闲着，就来这河汊里布网捉蚂虾。拦网东北角，有一个两米多长尾巴，那是闷网，蚂虾随着回落潮水拱进闷网，方便取出。蚂虾是生长在海州湾里的一种小虾，渔家谚语，鲨鱼吃蚂虾——不够塞牙缝的，可见蚂虾之小。蚂虾形似小蚂蚱，长约二厘米左右，因此叫“蚂虾”。

一天24小时，两次潮水落干，是取虾的时候，这个时机不能错过。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落潮，就是半夜12点，老宋也要滚身爬起，骑着电瓶车来到海边，下到闷网处取虾。

老宋穿好皮衩，冒着冷飕飕的小北风，提着一只竹篮，踩着淤泥，蹒跚地来到闷网前，解开网底扣绳，把蚂虾倒进竹篮。老宋两脚跋涉，费劲地来到岸边，褪去皮衩，黧黑的脸冻得泛红。忙了一下午，竹篮里只有几斤蚂虾，在清冷的天气里，也不蹦跳，挤挤挨挨蠕动着，晶莹可爱。这么少呀！老宋似乎看透我的心理，对我说：“现在是淡季，等到谷雨时节，蚂虾繁殖旺盛期，孳生很多，每天能网百把斤。“

老宋接着说，到芒种季节，海里蚂虾大都死掉，只剩下产籽的种虾，他就给附近养殖户打零工，管理鱼塘或海滩，挣点零花钱。水稻谷粒上黄时，蚂虾又开始繁殖生长，再来网虾。八九个月网虾时间，也能收入几万元。

暑天要是遇到台风或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卷走了拦网，秋天得重新布网，这一年的收入就打了折扣。老宋的一双儿女都在外地成家立业，不用老宋负担。他卖的蚂虾钱，足够老两口消费。

蚂虾做成虾圆、虾饼，煲汤很鲜，食客喜欢。谷雨前后，捕获的蚂虾数量多，搁置时间长就会坏掉，价格相对便宜些，鱼贩收购后，卖给本地食品厂，酿造的蚂虾酱，做成品牌罐头，在超市上架很好卖。

这时，一个骑摩托的，来到海边大堤，老宋竹篮里虽然只有几斤蚂虾，他也不嫌少，倒进塑料袋里，搁在电子秤一称，微信付款给老宋。冷风中的老宋，粗糙皲裂的脸膛露出笑意。他跟我说，做了爷爷的人，看不得孩子受苦，得了这笔钱，他决定为村小学的娃娃们，每人买上一副手套。这样，娃娃们伸手写字，就不会冷得哆哆嗦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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