漤柿子

2021-09-03 10:22 来源: 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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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网】中秋吃柿子，这是老家的风俗，黄澄澄清亮亮的柿子抓在手里，咬一口就是中秋的味道。柿子好吃却难漤，这是乡亲们公认的。父亲是漤柿子的高手，他有独门秘方，每年中秋节前后是父亲最威风的时候。

老家院里院外种着十余棵柿子树，临近中秋柿子树上就红彤彤、青幽幽的一片，惹得小伙伴们抓耳挠腮，围着柿子树转圈狂咽口水。柿子树是从姥姥家移植过来的，姥姥喜欢吃柿子，外公就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柿子树，摸索出了漤柿子的诀窍。父亲不但学会了外公嫁接柿子树的方法，也传承了外公漤柿子的秘技。

经过一天的忙碌，一筐筐摘好的柿子整整齐齐地堆在院子里。“今年的柿子长得不错！”歇息过的父亲走过去，围着筐子转了一圈，就像将军检阅他的部队，脸上绽出了满满的笑容。然后，父亲蹲下身子，一个个一筐筐地挨个把柿子过一遍，按照品种、大小、果型和破损分开来，这在漤的时候放入水中的次序是不一样的。“大的火候要老一些，牛心柿放最下面，镜面柿和尖柿依次放在上面，破损柿子扔掉。”父亲边挑边和我说着，就像师父给徒弟传道解惑，详尽、到位。“缸壁厚，保温。”父亲依次把柿子放入缸中，父亲再一次叮嘱我。“生柿子千万不能用水洗，洗过漤出来的柿子味道就差了。”父亲再次郑重地叮嘱我。

开始漤柿子了，父亲就像一个熟稔的布道者。“第一天生柿子一定要保证水温在50度。”父亲用冷水兑烧开的水，边加冷水边用温度计测一下水温，其实他水温掌控得很好，用温度计多半是给我看的。然后，父亲用一根粗管子把水注入缸底，温水略微没过柿子最好。盖上木头盖子，为了利于保温，缸周围还团上草，再用塑料布缠上一圈。第一天最为紧要，父亲一般会换上两次水。第二天、第三天水温控制在40度到45度，每天换一次水。

每次父亲漤柿子的过程，乡亲们都趋之若鹜地来观看，依葫芦画瓢，可漤出来的柿子还是酸涩难吃。渐渐地，乡亲们就把柿子拿来让父亲帮着漤，有时候父亲也会到他们家里去漤柿子。现在，村上还保留着相当一部分柿子树，这其中应该有父亲的一部分功劳吧。

“漤好的柿子拿出来千万不能用水洗，生水洗柿子容易发臭，不利于柿子长时间保存。”父亲从缸里把柿子捞出来整齐地摆在筐里，温水浸润了好几天的柿子愈发锃亮，让人口中生津、垂涎欲滴。望着一筐筐漤好的柿子，父亲的脸上漾着自豪和满足，在他的目光里，这柿子就是美好生活的希望和未来。

漤柿子，还有用酒漤的，每一个柿子均匀地蘸上酒，密封在塑料袋里，三天以后拿出来就可以吃了。父亲对于这样漤柿子的做法不屑一顾，用他的话来说，这样漤柿子太潦草了，一点也不正宗。酒漤柿子怪味大，果皮厚肉绵软，全然失去了柿子的味道，更别提放香蕉、苹果催熟的方法了。父亲漤的柿子，挑到街上总会被一抢而光，而那些用酒漤的柿子摆在那经常是好长时间无人问津，这也是父亲一直骄傲的地方。

后来，村上有人家栽种了甜柿子树，霜降以后可以直接摘下来吃，父亲经常望着那些甜柿子树唏嘘不已，好在甜柿子成熟晚，口感间杂着点涩味，也平复了他心中一些遗憾。近几年，家里的柿子树有些枯败和减少，这是岁月对父亲从年龄、体力上的全面围剿，但是每年父亲还是坚持摘下一些柿子，漤好了分给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吃。这几棵柿子树，成为父亲与天地对话、与生活对话、与岁月对话的唯一途径和场域，是父亲与自我达成的最终和解。

“今年中秋节回来吃柿子吧。”电话里父亲的语气满是期待，在满口答应的瞬间，我的眼前明亮起来，舌头开始苏醒，我的心也蠢蠢欲动起来……(□李坤)

漤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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