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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荒谬的他世界

【连网】  阿尔贝·加缪,法国存在主义流派重要作家。《局外人》是他的成名作,被公认为20世纪现代文学的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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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开头就流露出异乎寻常的冷漠。默尔索乍闻母丧噩耗,他毫无为人子女该有的悲痛,他表现得像个局外人,有闲心说老板对他的不满,抱怨路途中的炎热,对其他人安慰他的言语毫无反应,他拒绝瞻仰母亲的遗容,在守丧时打瞌睡、喝咖啡、抽烟。让人疑心母亲是不是虐待过幼时的他,或者母子感情很糟糕。可是并非如此,从有限的偶尔一闪的回忆中,我们知道默尔索和母亲的感情是很好的。

那么,默尔索是个没心没肺没有情感的人?你看,他对邻居、同事、朋友,甚至热恋中的情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淡。玛莉问他爱不爱她,他回答说,不十分清楚——大概是不爱的。当她坚持结婚时,他轻易就表示同意。冷漠在小说中延续,直到上部结尾,默尔索向寻衅的阿拉伯人扣动扳机。这里要注意细节,第一枪,如果只一枪,“激情杀人”只是慌乱冒失的无心之举,可是停顿后再走上前对着倒下的人连发四枪,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想方设法要默尔索告解以拯救他的灵魂,以前对默尔索表达善意的人在此时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但默尔索对这一切仍然无动于衷,他仿佛置身事外,好奇地观看着一场不可逆转的戏剧。

这就是小说下部纠结的核心。法官在审判之前已经认定默尔索是恶棍。有人认为,《局外人》“是关于一个对眼前的现实麻木不仁的人的研究。”加缪否认了这种看法,他说:“并非麻木不仁,他怀有一种执着而深沉的激情,对于绝对和真实的激情。”从小说本身,我们也可以发现,加缪细腻周密地描述默尔索对于外部世界的感知。沙滩杀人现场刺目的阳光,集结在眉毛上的汗水终于跌下,还有默尔索在监狱里一天天对于时间的模糊,以及他一直用“妈妈”这样亲密的近乎恋母的称呼……在这些令人惊讶的秋毫毕现的细节中,默尔索分明是一个极其敏锐、情感充沛的人。

到底该怎样看待默尔索?萨特的《“局外人”解说》或许更切近加缪的原意:“他的主角既不是善人,也不是恶人,也无所谓道德和非道德。这种范畴对他并不适用。作者为主角保留了‘荒谬’这个名词。也就是说主角属于极为特殊的类型。”

《局外人》发表于1942年,旧世界原有的宗教、制度、价值观,几乎都在战争的硝烟中粉碎。这是存在主义兴起的背景。他们重新审视世界,以及个体和世界的关系。加缪说:“荒谬不在人,也不在世界,而在于这两者的共存。”因此加缪拉开了默尔索和外部世界的距离,强化了他的主观意识,默尔索始终坚持的就是“自我”,“他人即地狱”,他绝不愿意为俯就他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加缪通过默尔索,指出种种荒谬。比如在法庭上,默尔索对于论辩内容的兴趣远远超过对自身命运的关注。“听到这里,我知道自己被评断为聪明而有理性;我不太了解的是,为何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被视为优点的特质,会成为对罪犯不利的决定性证据。”这个问题,谁来回答?一如整本书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批判默尔索对母亲之死的“无动于衷”,但是,谁有资格去审判他人的灵魂?上帝吗?

小说中默尔索唯一的情感大爆发恰恰就在“上帝审判”这部分。默尔索对牧师破口大骂,甚至使用暴力,他的怒火其实更多地冲着形而上的宗教。如萨特所言,自由不是上帝的恩赐,而是存在于人的自身之中,唯一相信只有自我。默尔索怒吼:“过去我是对的,现在我还是对的,我一直都是对的。这是我的生活方式,只要我愿意,它也可以是完全另外一种。”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很久以前,老子这样说道。加缪的《局外人》,或许也是想要超越这荒谬的他世界,求得“有身”至“无身”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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