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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壶”的传说

□ 李坤

【连网】  提到“大酒壶”,可能大家脑海中跳出的是个硕大无朋的盛酒器皿,其实“大酒壶”是一处地名,位于老204和310国道交界点,海州区浦南镇浦北村西500米处。

“大酒壶”北面是蜿蜒的沭河堤,从山东彳亍而来一直漫溯到东海县人工挖掘的沭河,这成了“大酒壶”源源不断的活水。“大酒壶”就像沭河伸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壶嘴,流淌着甘洌绵远的酒味儿,让“大酒壶”几十年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使“大酒壶”迎来了一次次发展机遇,成就了一段美好的传说。

“大酒壶”,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前还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滩涂地,除了天上飞的野鸟就是满眼一人多高的芦苇、杂草和远处隐约零星的一两缕炊烟,一条泥泞的阡陌小道在一望无垠的荒草里若隐若现。这地方当时还不叫“大酒壶”,在浦南镇的地图上还找不到这处所在,用“荒凉、贫瘠”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正所谓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大酒壶是当时赣榆至新浦海州的一条捷径,偶尔匆忙的脚步和滚滚车轮碾碎了路上的杂草,惊飞了路边草丛里的野鸟,扰乱了这片滩涂的宁静生活……

这样原生态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956年,因为一位张姓鳏夫来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如果要认真去考量一下这位张姓老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缘何来此?这还是一个谜,没有谁能说得明白。因为他很少与别人聊起自己的经历,再加上他少言寡语,成天眯缝着那双浑浊的大眼袋,叼着一根大烟袋“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几乎是嘴不离酒壶顾不上搭理别人。说张姓老人是来到这里,倒不如说他流浪到此地更为确切,因为他没有带着什么家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有的只是他的两件宝贝——一把绛紫色看不出制作料子的酒壶,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壶。酒壶比茶壶大得多,里面从来没有断过酒,整天老张头捧在手里,简直就成了他的“情人”了,老张头对酒情有独钟,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它,并且他的酒量和酒品也还不错,从没有见他喝醉过,更没有见他发过酒疯。常常看到他独自坐在路边搭的简易窝棚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商贾骚客,间或会低下头来暗自思忖,背景是西面落日的余晖,更显得孤独和忧伤。清晨、中午、傍晚和夜色弥漫的时刻,不时见他就着大酒壶的壶嘴抿上一口,面前要么是一棵葱,要么一头蒜,或者几粒花生米,几块咸萝卜干,对于下酒菜他从来不讲究,总是喝得津津有味,余味悠长,韵味十足,很有那种“哥喝的不是酒喝的是寂寞”的味道掺杂在里面,宁可食无饭不可居无酒,即是如此吧。

老张头的另一个宝贝——茶壶,一年365天一直在小炉子上细细地炖着水,黄泥整的小炉子粗糙但很结实,中间一个大大的“将军肚”饱饱地塞着煤块,蓝色的火苗舔舐着偌大的茶壶滋滋有声,滚热的开水顶得壶盖欢快地跳着。茶壶中泡着茶叶,颜色碧绿欲滴,茶叶是野生的山茶叶,那时农村家前屋后都会种植些茶树当作篱笆,这些茶树上经常开着一簇簇如米般白色的小花。老张头的茶壶里,春夏秋季是新鲜的茶叶,冬天是晾干的茶叶,茶味特浓,茶香总会随着开水的腾腾热气袅袅地窜入路人鼻孔,瞬间整个窝棚氤氲着茶的味道。常常令路过的行人深深地嗅上一大口,觅着茶香酒香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和老张头怀中的大酒壶。桌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桌面上皲裂纵横,一条腿还是用一段枯枝支撑着,桌子四周零星地摆放着五七个木段作为凳子,窝棚不大,朝霞和夕阳常常在桌凳上流连,让酒壶和茶壶熠熠着耀眼的色泽。

“老哥,讨口茶喝!”“大爷,给点茶喝吧!”第一次走进窝棚的路人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语气中带着些祈求。“喝吧,随便喝!”老张头大声说着,声音里满是欢喜和兴奋,爬起来倒茶的动作让人都感到些许豪爽。老张头很健谈,要是路人不急着赶路,他总会打听些南来北往的事情,对于北边的事儿特感兴趣,好像在刻意回避又在努力想探听点北面的消息,冥冥中大家猜测他是从北面来的。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再来的时候这些路人也不客气,打个招呼直接倒上茶“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夏天解渴冬天取暖春秋解乏,寄存个物什,打听个本地的事情,老张头总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从没露出厌烦的神情。那个年月酒和煤是计划供应的,当地镇上看老人生活拮据,孤苦一人,特供给他一点,路过的人看着老张头挺不容易的,喝点茶歇歇脚后也会丢下几个零钱作为报酬,老人也不拒绝。要是有哪个冒失鬼跑进窝棚来一句:“茶水多少钱一碗?”老张头总是头也不抬地怼一句:“五毛!”“一块!”“多少钱不卖!”搞得人一愣一愣的,那个年代一天也挣不到几毛钱的,更别说一块钱了,还来个多少钱不卖,让这些人瞬间不知所措起来。要是先坐下,喝了茶,歇了脚,临走问多少钱?老张头总是笑眯眯地说:“随便给,没有零钱就算了。”这也是让路人对老张头津津乐道之处。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到了七十年代,因为大酒壶地处交通要塞,南来北往的车辆和行人多了起来,道路拓宽了,在村里帮助下,老人的窝棚也变成了两间茅草屋,茅草屋门前搭一个凉棚。老张头须发全白,背也更驼了,但是喝酒的劲头儿不减当年。这时,来凉棚里喝茶歇脚的路人多了起来,这些人有新浦海州的,灌云灌南的,也有山东临沭新沂的,有私事外出的,更多的是集体生产队外派公干的。这些人经常在老张头的凉棚里喝茶聊天,因为是公干,向老人讨碗酒喝的多了起来,在老张头的凉棚里歇脚聊天,无意中竟也促成了几次物品的交易,渐渐地交易多了起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吆喝声也时常会在老张头的凉棚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完成交易最后都是以喝一碗老张头大酒壶里的酒作为定数。你方唱罢我登场,成功的交易愈来愈多地在凉棚里上演,这样的交易省时省力,大家习惯了来这个凉棚坐一坐。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有一个酒不离口、壶不离手并且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张头。

回去向领导汇报,或者向别人提起这事儿,他们总也说不清楚这个地方叫什么,叫“浦北”吧,还有一两里路不准确,有个好酒的人灵光一现想到了老张头那把大酒壶,好事儿的这人儿就把地点称为“大酒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大家印象中老张头的大酒壶印象最是深刻,于是这个“大酒壶”的地名也就传开了,越传越远越传越响,到后来就成为官方认定的名字。

“大酒壶”供销社、粮油市场、车辆修理厂、饭店和旅馆鳞次栉比,还在这儿设立了交巡警中队,因为沈海高速“连云港西”入口的建立、新204改道,昔日繁华的十字路口“大酒壶”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道路拓宽了两倍还多,物流在这儿成为主业,车流如织,顺带着路边加油站也多了起来,今日的“大酒壶”早已不是“繁华”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记忆中的“大酒壶”,早已成为一段难忘的岁月印记、一份难舍的记忆情怀、一幅浦南镇浦北村发展的历史长卷。

斗转星移半个多世纪,今天的“大酒壶”早已寻觅不到当年的影子了,再也看不到老张头那把大酒壶了,但在人们的记忆中还闪烁着老张头那把绛紫色的大酒壶,大酒壶的传说还在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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