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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关键词

[浙江]郭梅

又是一年高考季。不管何年何月,“高考”这个关键词总能牵动我这个老教书匠的心——虽然家有高考生的年份寥寥无几,但又有哪一年没有我的学生的学生、甚至学生的学生的学生,坐在考场里呢?

第一次听说“高考”是四十五年前的一九七七年,似乎就在那一年,母亲托熟人替尚在髫龄的我买了一本翠绿封皮的《新华字典》,从此我开始生吞活剥外公的藏书并迈出了近视生涯的第一步。邻家的哥哥姐姐熬完三天,告诫我们高考“一定要记住把爸爸或妈妈的上海或青岛牌手表戴上”——那时的我当然完全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会在用坏了若干只手表后,用手机彻底替代了手表。

高三那年,学校得到一个省内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我被告知教育局和校领导第一时间指定让我拥有它,但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三天考完,我和同学们带着当时极时髦而昂贵的彩色胶卷直奔普陀山。在千步沙海滩上,我们小心翼翼地消费掉的那些彩胶的效果其实并不好,但却记录了最珍贵的青春笑靥——当然,那时的我也完全没想到若干年后黑白照会“卷土重来”,而且拍照完全不需要胶卷。

从普陀归家后,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八月中旬,我们开始翘首期盼录取通知书的到来——能否收到通知书并非悬念,但我和闺蜜能否如愿考到同一个城市去,却多少是个悬念。记得,八月十四日,闺蜜率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而我却没有!可重点大学的录取工作应同时进行的呀!难道我竟不能被第一志愿录取?那一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安枕,焦灼中甚至一门课一门课地回想,埋怨自己历史没发挥好、作文落笔太草率,甚至假想某位阅卷老师出了差错少给了分,改正后我仍可被第一志愿录取……当然,那时的我完全没想到自己将终身从事师范教育,参加高考阅卷是常事,而坐在考场里的则是我学生的学生,甚至学生的学生的学生。还有,也想不到穿着真丝裙子的阅卷小白会带着满手臂和裙摆的红色圆珠笔印痕下班,更想不到后来电脑阅卷才是常态。

近年,越来越老眼昏花的我再无力参加高考阅卷,但被学生要求辅导考研和被亲友央告辅导高考仍是常态。“无他,手熟尔”,卖油翁的这句名言早就成了我的口头禅,而另一口头禅则是认真叮嘱年轻人真正懂得“享受过程”——无论结果如何,复习备考和参考的全过程都必将是收获最丰最巨的人生一环。大一时,一位直升的同学屡屡表示未曾参加高考颇感遗憾,我还想当然觉得她多少有些王婆卖瓜,但在直升读研后,我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同样的抱憾。对此,本科直升的外子亦深以为然,在小女迎考最“丧”时,这位寡言老爸反复强调:“坚持!考完就是胜利!”而我则是“搞笑解压”担当,曾在作协采风途中给女儿闲闲留言:“知道吗,今天我们下榻的地方曾是出高考题的绝密基地,要不是每年都有男同事勇担重任不忍心让女老师关几个月的禁闭,老妈我后‘高考’时代经历的关键词肯定就集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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