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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方明老师

刘 郎

接到著名播音艺术家方明老师去世的消息,我一下子愣住了,继而陷入到深深的悲痛之中。方老师的神态仿佛就在眼前,他备稿时的专注,播音时的入境,以及播完之后征询意见时的诚恳和工作之余互叙家常的亲切与慈祥,以往的细节重又历历在目。

我和方明、林如老师交往,已有三十五年了,我们共同创作电视艺术片,也将近有四十部了。记得是1980年,我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的文学节目《阅读和欣赏》,那一期是赏析明代散文大家张岱的《湖心亭看雪》,赏析部分是林如播音,正文部分是方明朗读,一则婉约,一则豪放,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1986年,我在青海电视台完成了一部名为《梦界》的稿子,借着去北京出差的机会,有幸见到了两位老师。记得那是盛夏时节,当我在中央电视台录音棚里见到两位老师时,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以前只在广播电视里知道他们、见过他们,如今却能面对面交流,何其荣幸!两位老师十分平易亲和,我们对《梦界》的稿子作了深入交流后,很快就熟识了。那一年,林老师刚满五十岁,方老师则更年轻,二人都是短袖白衬衫,形象干练,精神焕发。

画面、解说和音乐,是电视片的三大要素,而解说词究竟谁来播,尤其重要。可以说,方老师、林老师给我许多习作赋予了另一种生命,让它们有了新的内涵和艺术格调。之后我便常和两位老师合作,甚至有朋友戏谑道,你这是要“从一而终”吗?我说,不但要“从一而终”,还要“白头到老”呢。

方老师生病之后,身体比较孱弱,每次录音,都是他夫人杨玲老师陪着来。杨老师仔细极了,播录《走进园林》时,方老师的视力已经很差了,为了看得清晰,杨老师将《走进园林》的稿子放大成了大稿纸。录音那天,我看见那一叠大稿纸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重音符号,心里既感动又难过,这些工作,应该由我们来做啊。

自从与方老师结识之后,除了北京会面,我们平时也会互相寄个邮件,通个电话。记得1993年,我还在青海电视台,有一天,电话铃响,接起来,是方老师。原来,当年省上还没有高级职称评定委员会,省内评定高级职称,材料要送到北京,方老师是评审。方老师说,“祝贺你,你是我们广电系统由中级职称直接破格评为高级职称的第一人。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啊。”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一段小花絮。记得有一次录完音,大家一起听回放,我说,“扬声器的声音,放得最好再大些。”方老师说,“这可是句内行话。”我说,“我当年学的就是无线电啊。”方老师说,“那我俩可就是同行啦。”他是指他年轻的时候干过录音师。他还说,录音师的本事,不仅仅是调调音,还在于能够干剪接。台里最好的录音师,有一次给样板戏《海港》的唱段接唱词——就是把录了多遍的开盘带,又是唱得最好的地方,接成完整的一句,就连扮演方海珍的李丽芳本人,都没有听出来。我想,方老师若是不改行,以他的敬事与执着,也必定是剪接界的高人。

翻看朋友发来的微信,有好几位朋友都重新转发了网上的链接《走进园林》,这是方老师和我合作的最后一部作品。如今仙鹤于飞,竟成绝响,念及于此,我不禁热泪双流。

方老师去世的消息传来,我的一个名叫红帆的小朋友,撰写了一副挽联:故人从此西归去,我寄相思雪满头。它准确地表达了我那一刻悲恸的心情。疫情期间,无法远行,就以这篇小文,在冬日的远方送一送方老师远去的身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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