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长福
水口是个乡,属于浙江长兴市。“有山就有水,”两山之间夹着一条溪,溪水由小变大,最后汇入大河,水口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叫出来的。我们是跟着旅游大巴来的,拐过一座石雕牌坊就到了,因为牌坊上雕有“水口”两个绿字。车在停车场下客,换成本地十几座的小巴进去。很多人都在嘀咕,导游解释道:“这是规定,往里的公路窄,两车交会有困难;而且山路陡峭弯道多,大巴有诸多不方便还是小巴好。”
小巴行不多远,前面就是一个花团锦簇的广场,广场中心是个硕大无朋的茶壶,倾斜着往下倒水。路边有些形神兼备的雕塑,从种茶到采茶再到制茶,一路都有。我知道了,这里主打茶文化,两边的山梁上种了不少茶树。车行一公里拐进了一家叫“祁兵农家乐”的大院子。正面是座三层楼,左边是三间很深的大平房,一间厨房,吱吱啦啦,青烟白烟。两间餐厅,六张洁白的圆桌。导游带我们进去吃饭,菜肴很是丰富,有本地的竹笋、菌菇、豆腐、鲜鱼、老母鸡。饭后领卡上楼,房间很好,中间走廊两边客房,迎面的看路看人,背面的看松看竹。导游告诉我们,饭后睡一会,沿着这道山沟往上自由游览,导游没去,因为只有这么一条路,根本不担心有人迷路走失。
往里去的道路不算宽,大车交会有些难,不过彩色的人行道比较宽敞,上的上,下的下,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如果喜欢探幽还有一条木头栈道,穿林跨水别具野味。那条山溪很是调皮,缠住公路,或左或右,时隐时现。一会奔腾咆哮,一会浅吟低唱。一路上修林茂竹,峰峦叠翠。
最耐看的还是路边一座座各具特色民居,有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徽派建筑,有拱廊圆柱落地窗的欧式建筑,全都是三层四层的。每个楼顶都有“山庄”、“客栈”、“农家乐”的字样,或红或绿或刷金。不用说,每户人家都是一个接待站,或是一家旅馆。楼房不算大,但住上五六十人不成问题,但院子却很大,都有一处很大的平房,里面摆放五六张圆桌,不用说,这是食堂和餐厅。他们很会算计,刚好满足一辆大巴人数。
院子也各有特色,有的花圃石竹,配以仿古回廊,人在其间喝茶、打牌,悠闲自在;有的把溪水引进来,做出假山叠瀑,小桥流水,野趣横生;有的就是一个场地,围以长椅,其间放着锣鼓和各种乐器,有人在吹拉弹唱,有人在翩翩起舞,水平不低,他们穿的是维吾尔族服装,跳的是新疆舞。打手鼓,当指挥的就是这家旅店的老板,他什么事不管,专门带人唱歌跳舞,白天不怎样,晚上灯光迷幻,热闹非凡。听说上面还有一家,纸、墨、笔、砚、彩摆在那,不管是书法还是绘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坐镇指导的是南京艺术学院的一名退休教授。手段好的还可以减免食宿费,手段差的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进去,住他那里的都是些手段可以的常客。
我们继续上行,上面一个两百多亩的水库,是筑坝拦住溪水而形成的,周边有栈道、水榭,供游人垂钓,听说还打算搞漂流。过了水库溪水更小,公路更加狭窄、崎岖、陡峭。过了最后一个草屋民居上面就没有人家了,过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石拱桥,上面是个威风八面的石雕人像,石像下面有一半亩大的浅水,石头上刻字“霸王潭”三个字。西楚霸王项羽来过这个地方?闻所未闻。不过,我佩服浙江人的精明能干,硬是把一个既无名胜古迹,又无山水形胜的山沟沟打造成旅游景点,而且游人如织。地方政府确实下了功夫,隔不了多远就有一块牌子,这条线所有旅店、客栈的名字都在上面,卫生几颗星,食品质量几颗星,服务态度几颗星,安全几颗星,全都是在上面,下面有监督电话。每月品选一次,可以摘星,也可以加星,所有的老板都很敬畏。
第二天是去湖州游什么古镇,同样自由选择。我不去,古镇和寺庙看得太多。没去的还有几个,不是我们团队的,听口音是上海那边的。老板娘竟然叫他们去择菜、扫地,像是指挥自家的临时工。我一脸懵懂,扫地的老妇说:“习惯了,我们都是这里的老住户,每年春天来,直到秋后才走,时间一长就像一家人。闲得无聊还帮他们浇菜、除草、干农活。我们喜欢。他们的菜地就跟我们家的一样,想吃什么自己去取。”
这时候两个钓鱼的回来了,一个说:“老板娘妹子,几天收获颇丰,帮我们弄个酸菜鱼吧。”老板娘一点不客气,“没空!没看我今天满员?想吃自己去小厨房弄去,作料齐全,酸菜冰箱里有。”
他们去了后院,我问那老年妇女:“你们自己做饭?账怎么算?”她说:“没关系,有时候不想忙就跟着他们吃大锅饭,每人每天八十元,连吃带住;有时候兴趣来了,我们就在后面开小灶,米面油自己买,菜地里有的就不算账,那就交一半,每人每天四十。”
我惊得合不拢嘴,“还有这么旅游的?”她解释说,“我们几个是同学,自小情投意合,都因生活所迫而各奔东西,现在都退下来了才有机会聚在一起,我们自愿组团养老,相互扶持。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唯有这里最适合我们,老板小祁就像我们的亲儿子一样。”
这次旅游别具一格,我也感触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