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汝智
半个世纪以前,我在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学校就把提高学生普通话水平作为培养教师的任务之一。那时候,社会上讲普通话的人甚少,远不如今天处处可以听到流畅、标准的普通话。不少孩子从牙牙学语时就讲普通话,上学以后,直到走向社会一直如此,竟然连一句方言也不会讲。讲普通话是文明进步的体现,是现代科技发展的需要。我在师范学校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二十多年,深知讲普通话的重要性。可是同时,我也深深认识到连云港方言,也是一种生动、精练、富有表现力的地域语言。我们应该既会讲“官话”,也会说方言土语。我们不应该忽略、淡化对家乡语言的学习和研究。
提起连云港方言,忽然联想到几件小事。一次乘公交车时,上来一位老者,他对我说:“向那边煞煞(挪一挪),给我点落特(地方)坐坐。”我是本地人,当然理解他说话的意思。如果用普通话来表达这个意思,就得说:“请你向那边坐一坐,让出个位置来,让我坐下。”比较起来,家乡的方言还是非常精练的。还有一次,我到一位邻居家去,他们家正在吃饭。女主人看着碗底剩下的一点饭说:“我饱了,吃不完了。”这位邻居说:“还有一点饭,丫了吧!”(多吃一点的意思)。他妻子不高兴了,马上说:“大米白面的,丫了多可惜!”(邻县方言:倒掉)。他们结婚不久,方言的不同,竟然有了小小的误会。有一年春节之前,我到外地去开会。会议结束的前夜,突然降下一场大雪,高速公路封闭了,只有铁路客运尚在运行。火车站售票窗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靠近窗口的地方更是人头攒动。凭我的体力,是难以买到车票了。看样子,我得在外地过年了。这时候,我看到几位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正在交谈,亲切的乡音引起了我的注意。一问才知,他们也是回连云港过年的。乡音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这几位农民工朋友轮流排队,为我买来了车票。一路上为我端茶倒水,对我照顾有加,像是对待他们的长辈似的。乡音为我解决了难题。
唐代诗人贺知章,年轻时诗文就很出名。他在外地做官数十年,八十四岁才回到家乡。他的《回乡偶书》写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诗人鬓角的头发变白了,可是家乡的口音没有改变。诗人通过“乡音无改”表达了回到家乡时的喜悦心情,感情含蓄,幽默风趣,表达了对家乡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