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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火车去拉萨

□  孙朝喜

去西藏, 去雪域髙原与白云亲吻、与蓝天比高,这已是我多年的期盼,但对高原反应的内惧有所困惑。已至古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于是,战友相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雪域高原之旅。

火车嘶鸣着从西宁向拉萨驰骋,海拔逐渐向高。耳畔便飞响起那首高亢的歌:“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盼望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把人间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各族儿女欢聚一堂。”列车员兴奋地介绍着这条铁路的走向与区位,介绍着雪域高原的旑旎风光与藏区风情,但终未解读这条青藏铁路的建设者。我便提醒她,这条青藏铁路是我们铁道兵部队修建的,我们六位老兵正是为寻找当年的足迹与情感而来。列车员迅疾一个军礼,致敬在老兵面前。自豪吗?自慰吗?也许都对,这毕竟是个婷婷玉立的军礼。车厢里的旅客也都称呼我们为老兵,显得分外敬重。

列车运行前方是格尔木。格尔木站, 这是个在我心中重复过千万次的名字。青藏铁路因冻土技术问题和国家经济调整的因素,从 1958年至2006年曾经历了三上三下,第二期工程就是把铁路从西宁修到格尔木。2001年始,第三期工程才把铁路从格尔木修到拉萨,历经6年。我曾经所在的部队正是青藏铁路三上三下的见证者。

1974年4月,我们部队第三次开进青藏高原,为实现边疆人民千年的期盼,为把青藏铁路修通作最后的攻坚。“干打垒”的营房里来至祖国四面八方的战士,欲与冻土开战,欲与天公试比高,困难是不难想象的。北京军区的肉食、广州军区的菜蔬、四川军区的被服……可说是举全国之力。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从西宁至拉萨全线贯通,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党把人间温暖送到边彊。几十年过去,当年筑路的老兵怎能忘记:可可西里无人区里与荒漠对峙与高寒叫板;昆仑山下凿长隧(1686千米)牺牲了多少战友;唐古拉车站海抜5072米处高悬,成为世界之最;关角山隧道塌方127人被困的生死救援……铁路在一米一米地延伸,陵园的墓碑也一个一个地增多。可谓是:英风动天地,壮气摇山河。“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就是对青藏铁路筑路大军的最好最恰当诠释。今天,乘着火车去拉萨旅行的人们,看到了雄伟的雪山,穿过了广袤的草原,见证了扎西挥鞭炸响的牦牛群,聆听了藏家儿女的美满与吉祥……难道你不为这条神奇的天路高歌?难道你不为青稞酒酥油茶更加香甜欢唱?在可可西里,我见到沿线每隔千米有一个护路站房,当列车通过时,护路工均行军礼向列车致敬,这让我很感动。他们是代表雪域高原的藏族同胞向内地观光的旅客致敬,是向这列时代的列车致敬,是向伟大的筑路大军致敬,更是向把生命奠基在青藏线的英烈们致敬。我希望永远都这样。

揭过一页深沉的历史记忆,迎来雪域高原新的一缕曙光。今天的西藏,天更蓝,云更白,雪山晶莹,草甸绒绿,更有繁华的市井,还有林芝赛江南。巍峨的布达拉宫,宽阔的宫前广场,耸立的和平解放纪念碑,协调辉映,庄严宏伟。来吧,战友们,留影纪念,把这一切定格在相机里,定格在老兵的心中。我曾问过同行的人在此处留影的感觉,都说就像在天安门广场留影一样得自豪与舒畅,也许还有虔诚。

雪域高原之旅必去林芝,去林芝必去雅鲁藏布大峡谷。九曲十八拐的盘山路,把你送到3000米的海拔高度,俯看雅鲁藏布江,恰如一条洁白的哈达,被高高地捧起,祭向神圣的苍天。说是大峡谷,其实并没有那摄魄的悬崖峭壁,也无那劈雳万刃的惊魂一瞥。但它高,实在是高,以那个不同寻常的海拔高度,把长长的“哈达”高高地举起,离天最近。林芝有条桃花沟,三月的风,已偷偷地唤醒沟里的桃花。这沟长吗?不长,这沟宽吗?不宽,这桃花多吗?不多。桃花沟的桃树以“古”“幽”见奇。那些桃芳龄百年,盘根错节,遒劲旁逸,就如大观园里的贾母般持重。四个大汉能搂过来吗?也未必。岁月的沧桑,洗礼得这些桃树见古见奇,估计,这些树,便是桃花仙子的化身,她们虔诚地护佑着林芝的生灵。

在西藏,我们曾在海拔4998米的苯日神山上冒雪献过哈达;也曾在高原湖泊羊卓雍措取水喝;我们有过鲁朗林海的忘返流连;也品尝过草原骄子牦牛肉的鲜美……一切皆是美好的记忆。古稀之年,高原之旅,这一次一輩子,一辈子这一次,值。

在回程的火车上,我兴奋地写出了一首心中的歌: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哟∕奔腾的雅鲁藏布江∕美丽的雪域高原∕那是牧羊人的故乡∕雪花裹夹着富裕∕阳光洒满了吉祥∕一条铁路翻山越岭∕党把温暖送到边疆∕哎……

去吧!朋友们,坐着火车去拉萨,雪域高原有你唱不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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