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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飘着栀子花的香

 □ 王跃

    电影院建成后,大松树(地名)一下子热闹起来,卖瓜子的,卖水果的,卖糖球的,卖棉花糖的……齐聚门前,天天喧喧腾腾,人影攒动。

    栀子花开了,卖花的摊点,一个紧挨一个。栀子花,是山上人家院子里最常见的花。花开了,雪团一样,香味在院子里潮水似的往外翻滚、扑腾。年轻的小媳妇,上了岁数的老妇人,挎着满篮的栀子花,摆到电影院门前卖。白白的栀子花,旁若无人地香着,热烈勇猛。这时女人头上戴着花,胸前别着花,连不少年轻的男子手里都拿着栀子花,进出电影院。电影在栀子花的香气中开映,也在栀子花的香气中说再见。

    栀子花的香,不老实,顽皮得很,在电影院到处乱窜,窜到哪儿,就香到哪儿。电影院里里外外都飘着栀子花的香。

    有一回,我和几个同学在花香缭绕中一起看电影《月光下的凤尾竹》。同学中有的来自云南,有的来自四川,有的来自河北。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连云港,名副其实的改革开放前沿,建设者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连云港又一次迎来大开发时期。

    《中国革命之歌》上映,宣传海报贴遍大街小巷,因为是继大型音乐歌舞史诗《东方红》之后的又一力作,学校包场。全校师生齐聚影院。光与影制造出令人拍案叫绝的灯效。金黄的田野,碧绿的草原,五彩的花海……背景变化多姿,每一幕都美得让人想尖叫。脍炙人口的歌曲,如山涧里的溪水,哗啦啦淌个不停。群星荟萃,大腕云集,主持人的串词也激情昂扬,当时大家边看边鼓掌。爱国情怀,把胸膛撑得鼓鼓的。

    我们的班主任,三十多岁的男子汉,伟岸得像松柏,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平时高仓健式的冷峻,妥妥的一枚硬汉,一场电影下来,眼圈都哭红了。

    《老井》《红高粱》等一些电影陆续上映,有人连看几场,还嫌不过瘾。那时,大家已经在谈论一个名叫张艺谋的导演,不过谁也没想到,多年后他会火得一塌糊涂。一个人的成功,总是有迹象的。迹象里,隐藏着奋斗者的智慧和才情。

    电影院让大松树有城市的味道,甚至是大都市的味道。那时有的年轻人,能把电影中的台词,原封不动地背下来。电影中的插曲,有的很快就流行起来。走在山路上,迎面有人哼歌,一听准是电影里的插曲。

    一部电影的诞生,随之走红的是一首歌。这是常态。

    老歌新用,是近年流行的趋势。冯小刚执导的电影《芳华》,就成功地运用老插曲——《绒花》。在熟悉的旋律中,多少人的泪点被戳中,女的哭,男的也跟着哭。

    几年以后,电视的普及,对电影院产生的冲击,简直是毁灭性的。这不仅是大松树电影院的尴尬,全国都如此。

    电影院萧条的日子几近可笑,那时单位发电影票都没人看,只好把票四处送人,有时连人也懒得送,随意丢在家里或压在玻璃板下。一不小心,多年后成为记录历史的票证。那时,大家的共识是不如在家看电视,看电视可以歪着,可以躺着,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

    以前专门有检票员,担心有人不买票蹭电影看。后来有一段时间,大松树放电影时,就是大门敞开,随便进,就这样也坐不满。今天想来,真是有意思。

    那时我常听人说,一场电影只有十几个人看,更有甚者,一场电影才几个人看。电影火热的年头,觉得电影院很小,每放一场都有挤爆的可能,后来才发现电影院很大,大得有点无边,低低地说一句话,都有嗡嗡的回声。我父亲说,当年演日本电影《追捕》时,连云古镇的电影院卖票口,有人被挤得身子悬了空,脚不沾地,硬是被抬着挤到卖票口。现在,大松树电影院已闲置多年,我像很多人一样,见怪不怪。

    近日在影城看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陈凯歌执导。影城里可以同时放多部大片,任你选择。大小包间齐全,装饰豪华,设置周到,连放奶茶的位置都给你留好。地毯温软得像一双手,托着你的脚。头顶上的灯效,是满天的小星星,在顽皮地眨眼。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老歌新唱,熟悉的旋律,在影城回荡,我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尽。

    电影院在变,有些情怀是不变的,永远不变。


总值班: 吴弋 刘昆     编辑: 陶莎     

来源: 连云港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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