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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芦花白

【连网】据说江南的芦花,白,像雪。在苏北,我很少看到像雪一样白的芦花。那是怎样的一种颜色呢?浅浅的灰里融进淡淡的白,是灰白,秋风起,欲离杆而去,想和天上的云私奔。在我眼中,这是一种向往自由的颜色,你可以说它是轻灰,也可以说它是浅白。姑且,我说它是白色的吧!

秋风起,芦花白。

芦花是远离庭院的,它属于大地长天,属于荒郊野外,属于苍凉寂寥。有芦花的地方,就有秋波潋滟,就有水湾清浅,就有飞鸟翔集,就有长风孤寂……也只有那里的芦花,才有看头。

城市变胖了,变胖的城市,总是被芦花远远地抛在灯火辉煌的地方。我刚搬到现在所居的小区时,楼前就有一个方塘,水,清清亮亮,四周围着密密匝匝的芦苇,绿色的流苏似的,风过,沙沙作响,像竹子在唱歌。秋天,棵棵芦苇,举着轻盈的芦花,柔柔地摇着,真是一道迷人的景致。不久,小区里的楼,一幢接一幢,春笋似的,迫不及待地长高长密。池塘越来越小,芦苇只剩三三两两,后来连一片苇叶也不见了。

三三两两的芦苇,我是不喜的,因为缺乏一种呼天唤地的气势。我心中的芦花,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像牧羊人遗落在野外的羊群;我心中的芦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像是天上走丢的云朵,也像是波涛翻滚的大海上,调皮的浪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芦苇是从《诗经》里走来的,湿漉漉的,散发着古典女人温暖的体香。“人是会思想的芦苇。”法国的思想家帕斯卡尔说。可见芦苇,不仅植根在中国人的心头,也在外国人的心田摇曳。

德富芦花,是日本近代著名的社会派小说家,散文家。他是真爱芦花,这种爱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清少纳言,是日本平安时期著名的女作家,她这样写过,“芦花没有什么看头。”德富芦花这样回应,“而我独爱这个没有什么看头的芦花。”

他爱芦花,也曾像芦花一样生活。在东京郊外,他像一介农夫,开始晴耕雨读的生活。想必在那样的日子里,闻得到芦花气息的德富芦花,似庄周梦蝶,不知芦花成了自己,还是自己成了芦花。

芦花的颜色是单一的,芦花的身姿是纤细的,芦花也不像真正的花儿,有花蕊,散发清香,但它却像花儿一样,入诗,入画,入人心。为什么?是因为它喜欢远离人烟,在秋风中,唱着只有大地长天才能听懂的歌?是因为它择水而居,常揽镜自照,明晰自身不足?是因为它固守贫瘠的土地,也执著于一个纯净的梦——在秋天结一穗,轻盈、洒脱、飘逸的花?这些,谁能说得清!

枫叶经霜红,梅花透雪香。而秋风起,芦花白。(王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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