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邦华：诗意的栖居

2020-11-26 10:17 来源: 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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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光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是苏北农村一个普通院落，三间茅屋、两间偏房，其中一间是厨房，当地人叫锅屋。四周是土坯夯砌的围墙，院中间是一棵高大的面枣树，一人用两手围拢不过来。夏夜，我和外婆一家人，常在树下纳凉、吃饭。凉风习习、树影婆娑，间或有几只萤火虫飞过，给夜色中的院落平添一分神秘和自然的气息。

小院对面是一口池塘，每当傍晚时分，我常在池塘对面，拿一根竹杆撵鸭，外婆则在对面高声地吆呼。这时落日的余辉，洒满了村庄。各家厨房的炊烟，仿佛约好似的，舞着轻盈的身姿，袅袅升起。这是一幅温馨的画，张挂在逝去的岁月里。

到了读书的年龄，父母把我接回城里，位于石花镇中心地段的故居，则是标准北京四合院式的院落，临街三间门面，其余由偏房及堂屋组成。院子里两棵挺拔的梧桐树，是八岁那年，爷爷栽下的。不消五年的光景，树冠便覆盖了大半个院落。这里不提那傍墙而长的葡萄藤，是如何的盘根错节;也不提胳膊粗的冬青树，在凌冽的寒风中，如何坚守一份绿意。单是每年五月的石榴花开，小院便一下子生机盎然。碧绿的嫩叶，映着火红的花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蜜蜂，三三两两、上下飞舞，忙的不亦乐乎。院落虽小，也展现一派田园风光。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回忆儿提旧事。外婆家的茅屋、石花镇的故居，便浮现眼前，触手可及。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石榴花的清香和草木的气味;我仿佛看到，清晨第一缕鲜泽的阳光，照在宁静的水面。背后的院落，绛紫的牵牛花，远处的村庄，逐渐的清晰起来;我仿佛听到高粱拔节的声音，蟋蟀的欢唱，知了的鸣叫，还有小院里我的那些至亲，来去匆匆地足音。

遗憾地是，自从工作之后，特别是外公、外婆去世后，我便很少光临苏北农村那普通院落。故居倒是经常回去，但也是来去匆匆。看看父母便打道回府。

结婚前几年，我住集体宿舍，十几平米的房子，既要住人又要做饭，如来了亲戚、朋友，连坐的地方都腾不出来，只好下饭馆。窘迫得很，全然没有小院的宽敞和从容。

单位的福利分房，没有赶上末班车。但压力就是动力，经过几年打拼，陆续在墟沟、新浦购置了三居室。但小院的情结一直挥之不去，它根深蒂固于我童年的记忆，这是一种基因，与生俱来。

多年前，为了陪女儿在新海读书，我在中央华府，购置了一套三居室。起初是想买一套小的，女儿上大学后，出租给他人，但市府附近，环境、空气非常好，使我动了安家的念头，便改变了主意。

人的欲望是难以满足的。住进华府不久，东边带院落的联排别墅，便交付使用。家家院落设计的很有特色，假山、瀑布、花木、亭台，错落有致。也有个别人家，开垦种地，种些丝瓜、青菜之类的植物。

站在阳台上俯看，我表面无动于衷，但心里那根弦，又被触动了。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凭现有能力，我无法拥有这样一套房子。然而人不能没有念想，有了念想还要付之于行动，朝着既定的方向努力，但不能超越正常生活的轨道，朝畸形的方向发展。在条件没有达到之前，要有一颗淡定、平静的心。

住在城市的高楼，无地可种，可以买些玉米，晒在阳台上，想象丰收的喜悦;可以盆栽、养花，把家布置像个大花园;可以听音乐写诗，到河边垂钓、郊外散步。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高声唱道：“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有时做到这一点，仅仅需要一种情怀，在物质条件没有达到的时候。

荷尔德林所说的诗意的栖居，更注重精神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们被灌输这样一种观点，清贫为荣、富者为耻。改革开放以后，这种观点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诗意的栖居在物质上，前提是先要能栖居，而“栖居”必须有“居”，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中的广厦，又何尝不是对理想居所的憧憬。

东晋陶渊明解绶去职，归隐田园，我个人看来，是有一定物质基础的，他在诗中写道：“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在另一首诗中，又写道：“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你看田地十几亩，屋前屋后、果树成行，过着居有屋、食有肉、饮有酒的生活，高兴之余，到东边的篱笆下，采些菊花泡茶，不经意间，南山便映入眼帘，这是一种何等惬意的生活。

《醒来的森林》作者巴勒斯，当过农民作家，政府职员。1873年，他在哈德逊河西岸购置了一块九英亩的果园，亲手设计和修建了一幢石屋，称为“河畔小屋”。后又在两英里外的山间，盖了一所房子——“山间石屋”过着隐居生活，现在是美国的国家历史遗址。当年去拜访的有总统罗斯福、大诗人惠特曼、爱迪生、福特等政教名人。

“要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又当种佳木，陈金石图书，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这是明人文震亨描绘的理想院落。

可见诗意的栖居，也有层次之分。唐朝诗人李白有诗：我家有别业，寄在山之阳。这里的别业指别墅。意思是说，他有一幢别墅建在秀美的山上，向着太阳的地方。诗人的思维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千三百年后，有一位叫海子诗人也希望：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其实无论朝山朝海，亲近自然，渴望生活的富裕的念想没有变。这是一种诗意的人生，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追求、去奋斗。

天道酬勤、梦想成真。金秋时节，我终于拥有一套400多平米的房子，上下四层，前有水榭，中间院落，入户花园，了我小院情结，其中艰辛不想言讲。我只想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舞台。让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画面，舒展在蓬勃的大地;让热爱生活的人们，在每个季节，都能感受到一种向上，令人振奋的力量。

在今后的岁月里，我要继续做一个有追求的人，赞美好日子，把房子装修一下，把幸福分散到各式家具上，像诗人黑枣写的那样：

我还想好好读一本书/从头到尾不被打断/我还想好好赚点钱……/日子就这么过/所有债务总有一天要还清/所有的幸福和悲伤/总有一天要用完。

毕邦华男，1967年5月27日出生，江苏连云港。大专文化、中国职业健美钻石联盟副秘书长、国际级裁判、世界联赛暨黄金联赛亚军、全国职业健美钻石联赛冠军。

毕邦华：诗意的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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