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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抗美援朝老兵赵维德九死一生的故事

【连网】□ 张晨晨  朱礼勇

“我15岁参军,在战场上几乎死过三次,居然活到今天。每每想到那些在枪林弹雨中牺牲的战友,我还活着,深感荣幸。”赵维德边说边脱掉鞋子,漏出被切除全部脚趾的双脚,“这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身负重伤,独自一人躲在山洞里七天七夜,脚上的肌肉都冻死了,只好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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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维德,出生于灌云县中正(现为海州区板浦镇中正社区),1949年拖着要饭棍参加了新四军。部队整编后,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部队第九兵团第26军77师野战部队231团冲锋号手、通讯员、警卫员、侦察兵;参军十余年,身经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抗美援朝等战斗数十次,身负重伤十多处,先后做过11次开刀取弹片手术,曾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

扔掉讨饭棍,加入新四军

一头花白的银发、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一副高大挺直的身板……虽然身经艰苦岁月的创伤,饱尝峥嵘岁月的磨砺,但赵维德老人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谈笑风生,让人很难把他与89岁高龄联系在一起。“我出生在一个贫农家庭,老家位于灌云县东辛乡中正街东头赵刴。我的父母生了五个子女,我排行老三。”

在赵维德的儿时记忆里,家中十分贫寒,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一家人借住在人家的屋檐下。家里只有二亩洼地,年年遭受水灾和旱灾,几乎颗粒无收。据赵维德介绍,姐弟五人唯有他上了两年洋学堂。可惜在他九岁那年,家里发了场大水,许多人无法生活,就连野菜、草根、树皮都被人吃光了,同时也辍学了。唯一的出路:只有外出逃荒要饭。经历了这番悲惨的讨饭生活后,在1946年,他的人生迎来转机——当年,新四军解放了新安镇,机缘巧合之际,年仅15岁的赵维德扔掉了讨饭棍,就此找到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赵维德就随着部队南下了,部队经过涟水、滨海,到了盐城,开始整休。没有几个月,部队北上,一直开到山东扎营。刚到山东的时候,部队接到上级命令——开始整编,八路军、新四军等部队,统统改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我被编到华东部队、第九兵团第26军77师野战部队231团。在新四军教导队里,我的任务是打腰鼓搞宣传,到了野战部队231团时,因部队里缺少号兵,领导人叫我学习吹号当号兵。后来,我被调到二营当通讯员,那时我已经十六七岁了,经过部队大熔炉的锻炼,什么都不怕了。”此后,赵维德还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九死一生,甚至还荣立三等功,那一年他才16岁。

没去“打台湾”,参加了“抗美援朝”

1949年5月份,上海市全部解放,赵维德被调到团通讯排工作。时隔不久,他又被安排给团政委当警卫员。新中国成立后,他并未休息,而是连夜参加部队集训,为“打台湾”做准备。“10月1号当天,我们还开展了庆祝活动。头天夜里,部队就紧急集合赶往上海市中心跑马场,等着天亮开大会。当时跑马场上好多部队啊!天上还下着毛毛雨,会后,我们又到电影院看了电影《白毛女》,之后顶着小雨跑步回到营地。”赵维德回忆,当部队吃过午饭后,又接到上级命令,把他们的部队调到吴淞口北靠海边住下。

那会,他们又开始大练兵,赵维德和战友们天天身背加重包,在海里游泳。后来又乘快艇在海上冲浪,快艇时而向上冲,时而俯冲,一上一下,大幅度地颠簸,每个战士都头晕而呕吐,有的胆都吐破了。后来又在海边拉上铁丝网搞爆破演习,从海里下船登陆,炸铁丝网,冲上岸边追歼敌人。后来又到吴淞口码头,选最高楼房挂上软梯上下攀行,又上了坦克车在黄浦江里来回运动,这些训练都是为了解放台湾特意准备的。

可赵维德没想到的是,台湾没打成,他们反而踏上了抗美援朝的道路——1950年5月份接到上级命令,做好一切准备随时随地出发去打台湾。当时每个人都发了干粮,大约有五斤重的油炸饼,接着部队开到吴淞口就上了大轮船,往台湾方向开。当轮船走了大半天后,又接到上级命令,返回吴淞口,部队下船,全军集合开大会。

会上,陈毅司令员讲话:同志们,我们还要继续进行大练兵,要开到大后方去练兵!就这样,赵维德跟着部队又转战山东滕州,时间不长又坐着闷罐车开到了关外安东部队训练。此间,他还被批准入党。

直到1950年10月份,赵维德所在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出发,轻装前进!”全体将士们都把背包、衣服、鞋子等多余东西留下,交给留守处统一保管。“当时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都能预感到部队又要打一场大仗。”这之后,他从首长的讲话中才得悉,“抗美援朝”战争要打响了。

为了不饿死在阵地上,曾到敌方“抢”吃的

在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的物资就比较缺乏,时值冬季,气温低寒又折磨着志愿军的意志。实际上,当时我军也是想要去送物资的,但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就导致送不过去,比如说领空的问题,当时新中国才成立不久,仅有的飞机也是缴获来的,空运难度大;再加上公路运输的道路也被敌人炸毁了,所以运送物资这件事情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与其饿死在阵地上,不如到敌方抢吃的。那时候,志愿军战士们都这样要求。”赵维德回忆。后来,首长决定组织小分队乔装改扮深入到美国鬼子阵地抢东西回来吃。实际上,部队多次组织人员到美国鬼子阵地抢吃的。那会,赵维德年纪小,只参加过一次。

他们都是在深夜出发,而赵维德在深夜摸鬼子哨所时,还亲手杀了一个鬼子哨兵。“我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因为不把他杀死,反过来就会要我的命。就这样,我们才勉强解决暂时的温饱问题,为我们后方提供食物赢得了宝贵时间。”赵维德回忆道。

赵维德还经历过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有一次,赵维德所在部队通过朝鲜三波里接近黄草岭时,团长命令他给二营送信,他刚翻过一座大山头,进入山涧中的一条小路时,被美军飞机发现了,敌人三架飞机轮流用机枪向他袭击,第一架敌机冲下来对着他打了一排子弹后,第二架敌机又飞过来对准他开枪,紧接着是第三架。“飞机飞得很低,我清楚地看到飞行员,飞行员也看到了我。当我发现飞机冲下来对准我开枪冒火光时,我就猛地躲进路边树林里。第一架敌机打过后,我迅速盯住第二架敌机再盯住第三架敌机。”

就这样,敌机向赵维德开枪有三个多小时,不知开了多少枪,消耗了多少发子弹,始终没打着他。最后,敌机向他扔下两颗燃烧弹,就飞走了。燃烧弹非常厉害,就连周围带雪的树木都被烧着了,他衣服上也着了火。“我眼疾手快一头钻进路边树林雪堆里,不停地打滚,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火熄灭。当我听不到飞机声,才从雪堆里爬出来,继续送信。”

因侦察任务遇险,全部脚趾都被切除

1951年1月,赵维德被调到侦察连当侦察兵,当时首长命令侦察连组织一个小分队潜伏到黄草岭飞机场摸清情况,准备攻打飞机场。侦察连共抽调10人乔装改扮,赵维德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两名会说美国话朝鲜人民军战士,上级要求三天把机场所有情况搞清楚,并绘制好作战地图,“其实我们只用一昼夜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就在他们完成任务的当天下午,要离开机场时,机场人员开始吃饭,赵维德他们也混入其中。当时一个小分队里有个姓聂的战友想多拿几个面包,在互相拥挤时,把一个美国鬼子的头盔挤掉了,发生争打。“我们因急着离开机场就没有多啰嗦,作了让步。”赵维德回忆,“当我们撤出机场不远,鬼子就追上来开枪袭击。当时我的右大腿被打中负了伤,,但我仍然坚持跑了二百多米,翻过一座山头,班长发现我受伤,就和另一名战友架着我跑,才把敌人甩掉。”

小分队的战友轮流架着他继续往前走找部队,但部队接到命令紧急撤退了,没有找到。赵维德的腿伤的很重,实在走不动了。班长当即决定,把他先放进一个小山洞里休息,等他们找到部队再来接他。“可是我在山洞里等啊盼啊,一直等了七天七夜也没人来接他,七个昼夜只吃了几个面包。前两天饿了,还能爬到洞口吃点雪,后来连饿带冻,再也爬不动了。整个人就是蹲在冰窟窿里,浑身冻得直打哆嗦,心想只有等死了。”

然而,就在第八天的时候,山洞顶上跳下来两个朝鲜人民军,进洞就把他扶了起来,虽然互相说话不懂,但他们知道我是人民志愿军侦察兵。他们检查了赵维德的身体后,拿起他的冲锋枪,向他挥挥手就走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他们来了三个人,用小牛拖着一副担架,把赵维德送到驻扎在朝鲜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军58师收容所,后来由收容所用一辆大货车把21名志愿军伤员运走。汽车开了一天两夜才把他们送到中国边境接待站,下车时,车上只有四名伤员活着,其他伤员连冻带饿都死在了车上。

边境接待站连夜把他们活着的四名伤员送上火车,运到长春市第三军医大学医院。第二天,赵维德就进入手术室进行了手术——他的两只脚前半部分全部切掉,同时从腿上取下了两块弹片。“当时腿里打进了九块弹片,其余的弹片都打进了骨头里,至今也未取出,一到阴天下雨,十分难受。”赵维德在医院住了五个多月,因前线转下来的伤员太多,又把他们一部分伤员转往西安市第六陆军医院,到院后就立即开始检查治疗。

当载着他们伤员的火车进入西安火车站时,站台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在那次战斗中,赵维德荣立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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