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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有淡的味道

【连网】(刘东华)当年,弘一法师在宁波七塔寺清修。一天,他的老友夏丏尊前来拜访。时值正午,弘一法师正在吃午饭,夏丐尊看到弘一法师简朴的午餐,一碗白米饭和一碟咸萝卜干,吃得津津有味。夏丏尊心酸不已,便轻声问了句:“法师,这么咸的萝卜干,吃得下吗?”弘一法师听了,竹箸微顿了一下,随即轻声答道:“咸有咸的味道。”

吃完饭后,弘一法师倒了一杯白开水,慢慢地喝着,样子很悠闲,很知足。夏丏尊坐在一旁,回想起法师出家前,饭后必定会有香茗一盏,芬芳而清香。如此鲜明的对比,夏丏尊心中不免又生出几许酸楚,便轻轻地问:“这么淡,喝得下吗?”弘一法师淡淡一笑说:“淡有淡的味道。”

最初,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不解其中滋味,这淡能有什么味道呢?以至人就到了中年,闲翻书偶遇到这段故事,内心就有了隐隐的认同感。

生活中,很多事物正是因为淡而美的。

水是淡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一滴水里蕴含着无尽的生命活力。年轻的时候,喜欢感官上的享受和刺激,生活里有了美酒、咖啡、酸酸甜甜的饮品才是幸福快乐的感觉。

曾经,我学做过米酒,半发酵的米酒有一种酸甜相宜的口感,尝一口,让人不舍。记得曾经和几位同事“斗酒”,几个人站在酒缸前,一杯接着一杯,渐渐那种美好的口感消失了,喝得满腹的酸涩、恶心。斗到最后,翻江倒海,满眼流泪,一顿呕吐。更严重的一位同事,几天卧床不起,胃里仅能进一点开水,维持着能量。

这是极端的个案,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不仅是生活,更是生命之源。

月光是淡的。有一年中秋,我应邀去上海参加一家房产企业的年度庆典。在外滩举行盛大的酒会,并且邀请了两岸三地很多知名的演艺人员,现场献艺,场面奢华,劲舞欢歌,激情四射。热闹过后,我一个人站在酒店的窗前,对空遥望,一轮月,饱满皎洁,淡淡地洒下光辉。繁华散尽,只有这种淡定的月光,才能承托一颗容易失重的心。

真正的友谊也是淡的。寻常的生活里大家各自忙碌、奔波,没有义结金兰、山盟海誓,甚至也没有觥筹交错、酒肉之欢,只需有内心的彼此赏识、认同,见面几句寒暄,坐下一杯淡茶,这样的友谊是久远的。

淡有淡的味道,淡不是放弃繁华生活的无奈。像弘一法师,有出家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有餐后香茗的芬芳雅致。而他放下这些,选择淡的味道,就像是繁华之后的那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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